一发完。最近被虐的身心俱疲,从精神到肉体都被折腾的快散架了。
进了十二月份应该会好很多,起码清醒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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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皮手里的练习册翻的快卷边儿了,他也没放下,一页一页翻过去,又合上。
练习册上有他的凌乱字迹,写的乱七八糟的答题步骤,也有齐八的,深蓝色的工整细致的行楷,干净如他本人。
陈皮一个字一个字的触摸上去,觉得自己和齐八如同书上的字迹,可以密不可分,紧密相缠。
可是他追不上他。
他从小到大一直追着他的脚步拼命往前赶,用走的追不上就跑,跑摔了就爬。他很倔强,二月红一边说一边用无可奈何和心疼的表情看他。
陈皮呢,恼火的把脸转向一边,是又怎么样?我追着他,我认了,南墙撞碎了我也穿过去。
任他如何努力,如何执着,死也不撒手,齐八到底不是他的。齐八不是任何人的,他只是他自己。陈皮怀疑过,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。脸么?不全是。温和的个性?也不对。难道是他喜欢齐八不喜欢自己?
陈皮笑了。
他就是喜欢他而已。
不需要任何理由。
可是齐八跑的太快了,甚至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离开了他的生活。大概是唯恐避之不及,恨不得早点儿跑开,再也不见了。
陈皮一直记得高一的暑假,天气闷热,空气压抑,有令人烦躁的呼啦呼啦的风扇片儿转动的声音。房间里没开灯,有点儿暗。他盯着眼前的习题除了困就没别的感觉了,睡又睡不着,扰的心烦。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,盯了半晌,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,又删掉。十五分钟过去了,一个字都没有写。
他迷蒙的睡过去,梦里很乱,不知道发生了多荒诞的事儿,让他想笑,又莫名恐惧。他的头很痛,向被人用棍子在后脑勺用力敲下去,震的牙齿都在发抖,胸腔窒闷又一阵阵的,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随着汗液流失掉了。
一双微凉的手,碰上了他的额头。很轻,一点点的拂去他的汗珠。摸了摸他的脸,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。
他做不到清醒,只想抓住他的手,可是他没有一点力气,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儿微弱的声音引起注意。
那只手指抚过他的唇,轻轻触摸。
他哭了。
他很难受,在求救。哭声溢出唇齿之间,很微弱,但是很酸楚。眼泪洇湿了胳膊下的书本,一滴一滴,从眼角划过鼻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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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的水了,像一只脱水的鱼。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,居家的T恤也已经被汗浸透。感觉冷到了骨子里。身上的力气仿佛被全部抽空,动动手指的劲儿也没有。
齐八坐在床边,看着他,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。
“醒了?”
陈皮眨了一下眼睛,瞳孔里带着脉脉温情的水光。
把手心里齐八的手指握的更紧。眼睛疲累的眯起来,却一直没离开他的脸。
齐八给他喂了水和药,又给他换了一件睡衣。长长的,盖过了屁股,下身倒是没套裤子。齐八把他抱到沙发,又给他换了床单。
他像一只懒的要命的猫,围着厚毯子,身体软的像一块快化掉的软糖,看着齐八忙碌的身影,心里的凉慢慢散开,带着甜味的温度,开始在心里融开。
齐八没抱怨他,说他不珍惜身体。没说什么多余的话,只是翻了翻他的书,挑了一本儿,慢慢给他读。齐八嗓音微哑,又有些低沉,读书的时候很性感。
陈皮翻了个身,悄悄抓住他的袖口,捏住那粒扣子,手指慢慢磨挲,碾过。他明明很困了,还是睁着眼睛,没有看齐八的脸,只是一个劲儿的发呆,感知着齐八的味道,温度。
他又睡了之后,齐八开始拿起笔写解题步骤和解题思路,笔尖在纸上刷刷作响。
时间一下子过得很慢。秒针走过表盘,一步一步。屋子里静的齐八可以听见陈皮的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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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皮和齐八从来没说过“我喜欢你”。
陈皮只是很倔强安静的跟着他,看着他的温厚的平肩,白净脖颈,还有脑后柔顺的发丝。
齐八只是无条件的接受纵容他的存在。就算那个时候陈皮挑衅他,极力想引起他的关注,他还是没什么反应。但是好像又不在乎他的存在。后来,两个人对着坐一下午也不说什么话,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事。
但是气氛却出奇的和谐。
直到,齐八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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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皮是两天之后得到消息的。
齐八没有去上课了,办了休学。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消息。陈皮去他家门口蹲着,等到了他妈妈。
他要了地址,却不知道怎么办好。写信还是攒机票?
根本没有用了。
他的手揉皱了手里的半张纸。
他透过眼里的水光看着眼前虚化掉的世界,不如从头来过。
陈皮的生活回到了原点,每天两点一线,穿越在家和学校之间,再也没提起过齐八,好像生活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。
连带着那个闷热又难受的下午都变成一场全部雾化的梦,只余一些散乱的色彩,剩下的他已经看不清了。
他安稳又踏实的找到了自己的路,每天同之前的齐八一样,看书,刷着一页一页的习题。心里因为疲累和计划的学习内容被填的满满当当的。
自己的未来远远比现在的挣扎纠结更重要。
他知道,齐八大概同他一样,努力寻求自己的安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