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寄竟何待【03】

        凌端在一个人躺在床上缓了半天，才接受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。
　　
　　自己命大没死，但是也和废人没个两样了，救命恩人居然长得比自己还像自己，吓得凌端攒着劲儿下床对着镜子瞅了半天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，确认了自己的脸没被人换了张皮。
　　
　　这沈柏刚长得和他像的十足十，温润的眉眼，生动的表情，甚至嘴角的弧度也都一模一样。
　　
　　要不是因为两个人眼神儿里透漏出的情绪和性格都差了太多，恐怕是连凌端自己也分不清的。
　　
　　沈柏刚是家世良好，没受过世间沧桑摧残的小少爷，眼光里都是对这世界的善意，浸氲着与生俱来的温暖。而凌端饱受了寂寞孤独和内心深处的不安，眼神中都是警惕和阴冷。
　　
　　他有点儿羡慕甚至是嫉妒沈柏刚，单纯又善良，下意识的对人好。这一点，怕是他永远也学不来。
　　
　　毕竟他在天雍城是出了名的吃里扒外，臭名昭著。偷炼禁术，伤害同门的罪名这辈子都抹不掉了。
　　
　　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，对着镜子努力的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，虽然那笑没有直达眼底，更是有点儿皮笑肉不笑的意思，凌端也忽然生出了点儿希望，如果，他回归尘世间，是否也可以像沈柏刚一样，当一个平凡人，每天无忧无虑，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呢？
　　
　　沈柏刚眼睛的澄澈对他太有吸引力了。
　　
　　没一会儿沈柏刚就回来了，唠叨着，不好好歇着，来回溜达做什么？有喂他吃了一碗温热的鱼片粥。
　　
　　吃过了东西，凌端也觉得自己的胃舒服了很多，人也精神了许多，睡的实在太乏味就和沈柏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。
　　
　　沈柏刚爱说话，基本两个人聊天就是沈柏刚不停的说，凌端安静的听，原来凌端也不是这么沉默的人，可是发生的事情都太突然，太绝望，楞是把凌端的性子磨的有些逆来顺受的安静。
　　
　　沈柏刚像自言自语一样，和凌端说了一下午，说他的家，说他虽然有些痴傻可非常善良的大哥，说他在这一路上都遇到什么人，遇到一个比女人还俏的侠士，非追着人家结拜，也遇到了一个和自己五分相似的青葛部落首领，这次出行，就是去找他的。又说，原来去哪儿游山玩水，说自己从小不爱功名利禄，也不爱经商，平时却喜欢行侠仗义，结交文人墨客。
　　
　　凌端一边听，一边嘴上隐隐挂着浅浅的笑意，沈柏刚的经历是他这辈子都未曾感受过的。或许是两人长的像的缘故，凌端总觉得和沈柏刚有易于常人的亲近之感，若是旁人跟他这么话痨，他肯定是没心思听下去的。以后凌端才知道这种感觉超越朋友，救命恩人的范围，更像是他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的亲人的感觉。
　　
　　“端哥，你以后，有什么打算么？”
沈柏刚看着倚在床头的凌端说。
　　
　　“没什么打算，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凌端的脸色虽然还是苍白，但，嘴唇上多少也有了点儿血色。垂着眼帘，睫毛抖了抖，愣是生出一种病弱美人的娇态，看得沈柏刚都呆了，明明一模一样的眼睛鼻子嘴，凌端，怎么生的有种浑然天成的骄矜风雅呢，让人连眼睛都挪不开。
　　
　　半天，才晃过神儿来，呐呐开口道“端哥，要么……你跟我一起走吧！我正好要去找我兄弟。”
　　
　　“啊？”凌端有点儿受宠若惊，这样儿好么？“我现在身无分文，怕也只是给柏刚你添麻烦啊。”
　　
　　“哎呀，什么麻烦不麻烦的，我拿你当我哥的，”沈柏刚扳住了他瘦弱的肩膀，“你放心吧端哥，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的！”